成人之美

2014年2月20日 . 刊登于星洲日报城人小说版

毋庸置疑地，爱可以很简单，但相恋直到相处却需要很大的勇气。

但不是每一对情侣都是鼓足了勇气才愿意将手伸给对方，有的人，不需要勇气，便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。

我就是那没有勇气的人。

抑或，被自怜及自卑，甚至可以说自我中心给蒙蔽了双眼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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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十三岁的时候，他十五岁。那天，因为一场生活营，让我遇见了他，之后便喜欢上了他。

我曾认为，这只是青春期特有的“权力”，每个女孩都允许自己的内心住着一个特别的他，而这一次轮到我罢了，可能几个月后便将他给抛到九霄云外去。然而，他慑人的一颦一笑与成熟的举手投足，牵绊了我十年。

最难忘的时候大约是我十四岁那年，他十六岁，我们在一次快餐店的偶遇中的交谈。也因为那个时候，我们开始了我们的友情。

他很优秀，身边不乏围绕一群彩蜜的花蝴蝶。花蝴蝶们外表亮丽，身上泛着金光闪闪的光芒，和他简直是天生一对。

而我，常常在想，自己只是他身边不起眼的一根草。

只要和他一直不断延续那份友情，我就很满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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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，我二十三岁，于南方大学念中文系三年级，而他二十五岁了，同样在南方大学念博士班，也身兼中文系的助教，因此，我常常能看见他，偶尔会和他的博士班朋友们喝茶。

博士班里头群英荟萃，而南大博士班里的帅哥美女更是出奇地多，从我成为南大新鲜人起，我已注意到，一名学姐很欣赏、很仰慕他。

他和学姐的关系还不错，经常打打闹闹，这点可从推特上看出。我则从来没有留过一个言，即使我们相识十年了，但每当点击评论框时，我的手指“欲言又止”，最终还是放弃。

因为我没有勇气。

即使机会来了，我依然选择放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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升上大四前，我们会有两个月的假期，而我受邀参加他那群博士班朋友们的海岛旅游。

年轻人一块儿出门玩，自然是疯狂不已。一名与我较要好的女生之前常说我“内向”，那天却说我“开朗”，我顿时傻了眼，我从来都不是开朗健谈的人，与那倾慕他的学姐截然相反。因此，我离幽默风趣的他更远，而学姐离他更近。

我曾想过，若有一天，他和学姐在一起了，我会开心地祝福吗？

我给的答案是，我会。并且希望他们执子之手，与子偕老……纵然心会绞痛，但那只是暂时的，学姐绝对能够给他完全的幸福。

在海岛的第二天晚上，我们办了一场营火会，众人都在嘻嘻哈哈，乐此不疲，有的人还到沙滩去寻找传说中的蓝眼泪。

我十分想亲眼目睹到底蓝眼泪是怎么一回事，趁众人不注意，便拿起手电筒悄悄地溜走了，走到幽暗的沙滩去。从小，我便木讷内向，连大声说话脸颊都会泛红滚烫，因此我才没有通知他们，反正不会迷路。

途中，依稀听见微弱的脚步声。我转头一看——
还好是他。

他泛起一抹温柔的笑靥。

就在那一天晚上，他向我坦诚他的所有，并问我，我能不能够现在就给他答案，还有五分钟便凌晨十二点了，五分钟后是他的生日，他希望我的答案能成为他第一份最好最棒的生日礼物……

我什么也没说，他便当我默认了，开心地征求我的同意后，便将他的唇瓣轻轻地贴在我的额上。

这一切仿若梦境。

喜欢了对方十年，而对方居然也喜欢自己五年了，要说不高兴，是不可能的，甚至高兴得想对大海呐喊……

可是，为什么，我却没真正地高兴？

当看到学姐受伤的眼神后，我犹豫了。脑海中忽然浮现中学时期所学过的名句精化：君子成人之美，不成人之恶。

像我这样的人，真的能给他幸福吗？我既沉默，又不会烹饪，甚至连怎么抱小孩都不知道，而学姐样样都比我好，我真的能胜任他女朋友的位置吗？

还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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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他生日后的那天，我们乘船回到码头，在船上，我跟他说，我不能和他在一起。我没告诉他理由，只是撒了个谎，正眼没有瞄向他，怕接触到他的眼神，说，我不喜欢他。

他不相信。他说，他很久以前就知道，我很喜欢他，也正因为这样，他才选择在他生日那天告白，因为他有信心，我会答应。

我坚决不妥协。是，我很喜欢他，但学姐比我更合适成为他的另一半，爱很容易，但相恋直到相处却需要很大的勇气。

我没勇气跨向那一步。

我胆怯、懦弱、自我中心，这么做可谓伤透了他，但我却一意孤行。

对不起。这是我所选择的，爱你的方式。